春总要来。当我再次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我看见六瓣的雪花落在袖子上一瓣瓣融化,轻轻亲吻它消释的痕迹,心里既惆怅又欢喜。我往西南去,身后是东北。
——引言
北平的雪,大约在称作“北京”的雪之后,每一粒都变得极有分量,从不恍惚到别处,只是从高处跌落、下沉,而后疲倦的落地。
他们说:“北方好大雪。”
但那说的不是北京,而是东北。
那是怎样的美啊!抬头也看不见尽头的天地间漫飞着雪片,每一片都在不停地旋转、飘飞。每一次的旋转都彰显着肃杀的凄寒,每一次飘飞都极尽傲气潇洒。天地苍茫间听见凛冽寒风,感到无尽的清醒。在那样一片天地间,心里不禁冒出这样四个字:天地正气!
就那样不知疲倦地望,一刹那又一刹那的寒冷景象让人心生安宁的错觉,周身只剩风和雪。
家乡的雪,我想念她,离开的时候最想。在北京求学的时候,天气一转凉就盼望下雪,盼望站在空地上看那样恣意的雪。可是北京的雪下得阴暗、不温不火,犹如时间虚度让人感到无尽的忧愁,落地不久就化成冰水,一夜过去就结成灰色的冰堆。在京不过待了几年,竟觉得遍地白雪都难得的事。我是多么想回到东北去啊,那里的风,那里的雪,年复一年地呼唤着我。距离怎么能够挡得住、压得下我骨子里对天地尽铅华的渴望呢?
回家!
冬日的风雪肆虐张狂,那朴素的棉衣就如厚重的典藏。
坐在车上静静地看一看越来越亲切的景色,列车路过有树和山坡的地方。树叶早都落尽,河流还有湖水成冰。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很安心,仿佛已经在家、在窗边的冬灯下静心读书。可以一直坐下去,十年寒窗。
家乡的雪,我欢喜她又想念她,距之愈近,思之更切。带着自以为有所学成的脾性和在现实中遭受伤痛的抑郁回家,一入东北,冷风锥心。当晚病倒了,病倒在东北的风雪里。我竟觉得安心,仿佛找到了根,找到了可以覆盖自己的雪白,卸去一身坚强。
春总要来。当我再次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我看见六瓣的雪花落在袖子上一瓣瓣融化,轻轻亲吻它消释的痕迹,心里既惆怅又欢喜。我往西南去,身后是东北。
……
昨夜又想起了家乡,想起皑皑白雪。
故乡梦,都是雪;故乡雪,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