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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诗词离当代人有多远

2020-09-19 11:01阅读数() 加入收藏
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门户洞开,屡遭外力挫败之国人,心钦慕西学。1905年,清廷废除科举,广开学堂,学制与课程一律西化。西方传教士亦从中推波助澜,妄图以基督教取代儒教。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社会全方位地视旧学如敝屣,欲脱之而后快。1920年,民国政府正式宣布以白话取代文言,发展到今天,一个世纪即将过去,古籍对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讲,已然成为天书,传统文化资源与新时代价值之间的文化天堑即将形成。  对于这种现状,著名词学家叶嘉莹深表担忧,她说:“守着一座宝山却不自知,甚至还会为了贪图享乐做出违法之事,这是现代年轻人的悲哀。”中国古典诗词真的蕴含着足以教化人心的深厚的文化内涵吗,还是它与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完全没有瓜葛而必须弃之于故纸堆呢?  在她的新著《小词大雅——叶嘉莹说词的修养与境界》一书中,我看到了她的救人良方。  一  这本书是叶嘉莹在南开大学上课时的课堂讲稿的整理,同样主题的内容亦曾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和北京大学作过讲演,并在《北京大学学报》上节选发表。它讲的是词如何体现人生的修养和境界,读者如何看待这种修养和境界。这样宏大的概括,难免让读者产生此书内容假大空的误会,然而,精神层次上的指引,又的确是恍如醍醐灌顶,直击人心而无法坐实的。  “小词”之称,来源于宋初文人。宋初大臣钱惟演曾说:“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词。”(欧阳修《归田录》卷二)王安石曾笑话晏殊说:“为宰相而作小词,可乎?”(魏泰《东轩笔录》卷五)法云秀要黄庭坚不要写词,黄庭坚说:“空中语耳,非杀非偷,终不至坐此堕恶道。”(惠洪《冷斋夜话》)苏轼的豪放词虽有推尊词体之功,但他写给好友的信中却说“颇作小词”(《与鲜于子骏》)。这些都说明了文人对词的不屑。  为什么词会遭到文人士大夫的鄙视?词从一开始就是休闲产品,是供侑酒时的娱乐所用,所以词的出身不好。歌筵酒宴上的词,自产生之日就为自己定下了艳俗的风格传统。词给人的美感与诗歌给人的美感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说诗歌是言志的,诗人的理想、情怀全都反映在诗里,因而比较严肃的话,那么词则主要是以美女和爱情为内容,是不太正经的。诗是正襟危坐的,词是狭邪的。这样一个艳俗的、狭邪的小词,怎么会有雅存在于其中?这实际涉及词的雅化过程。  词的雅化问题是词学史上的一段公案。从晚唐至清,文人雅化词的努力一直没有断过,雅俗之争的声音也在词史上一直回响。从内容的本质上讲,词的雅化的过程,即由直接写美女和爱情转到文人通过写美女和爱情来表达自己的情怀。说白了,就是让读者从美女和爱情产生联想,而这种联想能体现士大夫特有的政治理想和人格追求。  二  对于文史学史上这个专业词汇“雅化”,叶嘉莹在她的新著《小词大雅——叶嘉莹说词的修养与境界》一书中一字未提,她只在讲述写美女和爱情的小词能引起读者联想到修养的原因时,谈到人对于爱情的投注和对于学问、事业、理想的投注,在本质上是相似的。而沟通联想的媒介,即书中所讲的“微言”。“微言”给读者提供了无数想象的法门,让读者觉得似曾相识,又无法确指,因此有一种神秘感。小词的魅力也就体现在“微言”里。这个“微言”,靠的是士大夫的逐步参与,最后的果实就是“雅”。所以雅与作者的学养、识见、胸襟密切相关。张惠言的《水调歌头》,用春天的景物作比,讲述人不能只向外追求功名利禄,还要向内追求内心。一味地向外追求,只会迷失自己,只有坚守自我完成的信念,才能提升生命的本质。李煜的《相见欢》以一处林花的零落,包举了所有有生之物共有的无常的悲哀,将人类痛苦的人生体验升华到更加深广的景致。同样是面对人生的痛苦,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超脱旷达和王国维“可怜身是眼中人”的绝望,导致了两种不同的人生结局。小词中无论是“担荷人类罪恶”的悲悯还是莺燕无猜的笃定,无论是美人迟暮的无奈还是惆怅依旧的胶着,都是词人百转千回情感的投注,也都是词人人格精神的投射。因此,清代词学家谭献评词时才会有“胸襟学问,酝酿喷薄而出”(《箧中词》卷三)的感叹。这些胸襟学问,这些人格精神,与我们的人生,与我们对事业与爱情的态度,与我们每一天的生活,是相关的。我们也曾见到生命的无常,我们也曾遭遇理想的挫败,我们也曾奋进,我们也曾迷惘,古典诗词中的心魂,在今天亦是生生不息的。  三  为什么这生生不息的心魂,被遗忘在一个孤芳自赏的角落,没有给当代人更多精神指引呢?肯定古典诗词价值的,往往有两类人:一类是相关研究的学者,他们多忙于寻找各种理论,以完成古典知识结构在全球化进程中的现代转换,但是他们的叙述过于术语化,普通大众读不懂,只能在象牙塔内传播。另一类是爱好古典诗词的朋友,但是他们往往又缺乏相关知识的积累而不太能读懂古诗词。前者不能授以精华,后者又不能受以精华,双向的努力无法对接。如此说来,守着宝山的两种人,能开矿的不能将信息播撒出去,想要矿的找不着采矿门径,更是一种文化继承的悲哀啊!  不从词史上勾勒词之雅化的历程,而是从具体作品中拈出词之大雅所在,正是本书的特点,也是叶嘉莹拉近古典诗词与当下生活的关系的努力。词的大雅,因为“微言”的关系,不太能够为一般读者所发现,的确需要专家来解释。从理论到理论的解释,只是给专业读者看的。如果古典诗词具有生命力,那一定是生长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室。叶嘉莹认为,现在的教育偏重于智性的知识的灌输,而忽视了感性的直觉的感化;中国古典诗词中充满了诗人对于宇宙万物和人间社会的种种赏爱和关怀,一个对宇宙富有观察感受的能力的人,对社会和人类才会更有关怀。叶嘉莹以近70余年的讲坛生涯实践着中国的诗教传统。古典诗词并不在遥远的唐宋,它就在当下。她说,古典诗词可以让人心不死。  (徐丹丽作者为北京大学出版社副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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