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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井深处

2020-10-22 04:00阅读数() 加入收藏

  下乡两年了,知青生活出现了转折——开始招工了!回城(哪怕是扫厕所),也心甘情愿。1976年冬,江西下垄钨矿,以成立小型勘探队为由,报请省厅批准,内部招收工人67名。通过层层筛选,我幸运搭上了这趟车,回到生出地下垄,当了一名井下矿工。

  刚进矿,分配下垄坑口掘进台班,在窿内286中段作业,必须经过地表436下至401、401至361、361至326、326至286四个中段四道斜井。上下班(含班中餐)来回往返好几趟,足有三四公里路程。斜井人行道,坡势陡峭,千级石阶,层层叠叠,行走艰难。尤其是下班时,拾级攀登,精疲力竭。因此,我们把每天的上下井,美其名曰:“登天梯——爬不完的好汉坡!”。

  1978年初,下垄坑口缩减生产规模,我随100多名职工调本矿樟斗坑口,在采矿工区担任支柱工。那时,天井掘进采用坑木架设工作台法,井筒分溜矿、人行两格,规格2.4×1.5米和3×1.2米,使用YSP—45型向上式凿岩机,掘进作业每天一个循环。

  记得8月,贯穿240中段通风井作业的晚班,我随刘师傅和陈师傅,顺人行木梯盘旋攀爬,登上40米高的井顶撑子面。那天周未,归心似箭。我在清理平台面上矿渣时,有一形如小门板的块石,未按常规用大锤砸碎,省事图快,双手用力将其推入井筒,谁知正堵住了人行道与溜矿井隔离处的通风口。狭窄的井筒,上是岩石,下是岩石,左是岩石,右是岩石,顿时发生了缺氧状况。经验丰富的老支柱工刘天任师傅,看见挂在岩隙的电石灯,渐渐暗淡,连忙呼喊:快下天井!陈兴伦师傅和我应声即行,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在事故分析会上,我作出深刻检讨。后来时刻提醒自己,疏忽麻痹就会出事,遵章守纪不可逾越。

  樟斗矿区共分南、中、北三组矿脉。其中:占矿区储量85%的北组矿脉,赋存于前泥盆纪,半变质岩系地层中,系高温热液裂隙充填石英脉状矿床,围岩以变质砂岩为主,主要矿脉有10条,倾向南78度一85度,平均脉幅0.2米,水平走向180度一185度,脉距0.33米,属矿脉较密集的脉带区。沿用以往浅孔留矿法,资源丢失比较严重。1979年,樟斗坑口成立大采工区,用深孔阶段崩落矿房法,加大对北组脉带的回采强度。是年2月,我被调到大采工区,跟肖志发师傅学打YQ-100B型潜孔钻机(俗称大钻)。

  在240中段4#-1带采区作业时,采用垂直扇形炮眼布置,凿岩孔径100毫米,孔深20-21米。最辛苦的事,是更换钻头。先用管钳把一米长的钻杆,一根一根的后退卸下,搬运放置一旁;待装好新钻头,又用管钳一根一根的将钻杆往里装。碰上坚硬岩石,班中更换几趟,浑身沾满油泥,感觉又苦又累。我曾在日记中写道:“1979年3月20日,早;走出窿口,一把扯掉口罩,深深的吸了几口清晨的空气。抬头远眺,天际边露出一抹绯红的霞光。井下的夜班结束了,虽早已疲惫不堪,但依然拖着一双沉重的双腿,朝山下宿舍的方向艰难走去。途中,卷起的衣袖掉了下来,我用手撸了上去,也用眼光不经意的打量自己。天呀,全身沾满乌黑的油泥、岩浆,如同叫花佬一样。难道说,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工作苦累,空闲之余,写广播稿,出黑板报,练笔学习,聊以自慰。1979年6月底,我试着把连续4年评为矿劳模,优秀共产党员的樟斗坑口风钻工邹光连,扎根井下22年,以“钻”为荣,以“勤”为径,以“苦”为乐,年年超额完成采掘任务的奉献精神写出来。几经修改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这篇题为《他要打一辈子风钻》的通讯稿投进了邮箱,寄往赣南日报社编辑部。

  有天中午,工区党支书捏着一张《赣南日报》,兴高采烈地走进我的寝室大声地说:“你小子真行,不声不响弄出个大名堂来!”我立即意识到,肯定是我的通讯稿见报了,马上激动地问:“是不是稿子发出来了?”书记说:“发了,快看看吧,七一献礼头条呢!”

  我抢过珍贵的《赣南日报》,把这篇经过编辑精心修改的通讯,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受此鼓舞,自笔耕不缀,也得到领导的关心和重用。是年8月,我从井下调坑口广播站,担任编播,1981年以工代干,任坑口团总支书记,1984年转为国家正式干部,任党总支干事,1986年任矿党委办公室副主任……

  井下熬过的辛苦,是我人生的勋章。清楚的记得,1977年冬,我参加文革后恢复的第一次高考,应试作文《难忘的时刻》,不假思索,欣然写道:“当我踏进考场的时刻,是最难忘的时刻,因为我从矿井深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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