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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司马迁祠》李镜

2020-05-31 11:44阅读数() 加入收藏
谒司马迁祠  李镜  春三月,渭北高原还有些许凉意,路上吆车挑担的老汉后生,地里挎篮挑野菜的女子,都还没有褪去那一身臃肿,路边的白杨依然枯着,不过细看那秃着的枝枝桠桠上,分明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鹅黄。  太阳却艳艳的,越冬的小麦也绿得浓重绿得实在,我们的车子就在这饱满的绿色中一路向朝韩城原驰去。  蓝色的公路牌终于赫然标出韩城市界,我的心不由肃然起敬,眼睛却开始忙乱。四野苍茫,我搜寻着每一片村落,每一幢农舍,每一个沙丘,每一丛枯树,在我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那个留下了一部五十二万言的《史记》的司马迁还有着某种联系与纠葛。  二千多年前的那个太阳,大概不如头顶的这颗这般鲜艳,公元前六四五年的秦、晋第一次韩原大战的旌旗战尘遮蔽了那轮赤红,却将如注如流的碧血泼进这片干旱的黄土,那时,大获全胜的秦穆公与当了俘虏了晋惠公没有料到,五百多年之后,生于斯地长于斯地的一个史官会用饱蘸着恋乡之情的笔墨,酣畅淋漓地记载下那场昏天黑地的厮杀,记载下他们的荣耀与耻辱。  眼前麦田葱茏,青苗吐香,空气清冽,没有一星半点昔日的血腥。无边碧野中闪过一片片几年来新立的农家房舍,一律的青砖到顶,一律的高大气派,展现给你一幅新生活的画图。唯有那院门上翘檐和精致的镂刻,却透着古代遗风,这或许是一种暗示,在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韩城人有种值得他们自豪的历史承袭。  我认定这自豪来自一代史圣司马迁。  车子继续顺西韩公路北行,一道残破的土坎儿迎面而来,路边一方石碑,勒有“魏长城”字样,顺碑左右望去,低矮的断壁颓墙在麦地里迤逦着,忽断忽续地侵向绿野尽头,向人们勉强提醒着一段失落已久的历史:周安王二十六年,韩哀侯与赵、魏三分晋地,使一部纷繁的春秋更加纷繁,时更名为少梁的韩原乃球为魏分。秦惠王十一年,更少梁为夏阳,汉承秦亦为夏阳,司马迁于汉景帝中元五年丙申(公元前一四五年)出生时这座长城该已存在了三百多年。十九岁以前的司马迁在家乡耕牧,该几番涉足当年仍巍然着的魏长城,缅怀那雄性勃勃的烽火硝烟了,司马迁一出世,就掉在一片史迹悠远的土地上。足下之土,应该说是扑朔迷离的华夏历史对这位日后的史官司的最初诱惑。  舍魏长城北行不久,便是一片喧喧嚷嚷的集镇,曰“芝川镇”,因芝水流经而得名。司机告诉我,司马祠就要到了。仿佛在印证司机之言,前面远远地挑在杆儿上的是一幅迎风摆动的酒幌儿:“太史酒家”。那蓝色旗布,白色牙边的酒幌儿竟有几分古香古色。未到“太史酒家”,车窗先掠过一座整洁的学校,校门的牌子上用遒劲的行书写着“司马迁中学”。学校里大概正是课间休息时间,传出阵阵嬉戏打闹的声音。我忽然自问,这个以太史公的名字命名的学校还能走出一个司马迁么?历史是由后人续写的,查韩城县志,朝朝代代,不乏达官显贵,但专司修史的,在司马迁之后,便几近绝矣。当初,司马迁是续自己的父亲司马谈做太史令的。在西汉,太史令是世袭官职,由于司马迁受李陵之累受宫刑下蚕室,其后世子孙不仅断了汉家王朝的这份薄禄,而且四处藏匿,隐姓埋名于乡野之间,直到新莽政权,才封司马迁后世孙为史通子。历代正史稗闻,司马迁后世影影绰绰,不辨真伪,眼前这个小小的芝川镇,以“太史公”,或“司马迁”,或“史圣”,或“先贤”为名号的店铺不下十几家,然全镇却没有一户姓司马的。而且遍寻韩城市,也无司马迁这一姓,一代史圣,留下了一部沉甸甸的《史记》,也留下了一串串沉甸甸的疑问。  由芝川镇抛开西韩公路东南行,不远便是建筑在一处高岗上的司马迁祠墓。  关于司马迁祠墓的记载,最早见之于北魏郦道元古的《水经注》:  又东南迳司马予长墓北,墓前有庙,庙前有碑,永嘉四年,汉阳太守殷济瞻仰遗文,大其功德,遂建石室,立碑树醒桓,太史公自叙曰:迁生龙门,是其坟墟所在矣。  可见北魏之前,已有了这座祠墓。  石级引路,蜿蜒而上,先见一砖砌牌坊,上题“河山之阳”四字,不由让人想起《史记·太史公自序》里“迁生龙门,耕牧阳山之阳”之句。这是激愤昂扬的《太史公自序》里最最轻松的笔墨。遥想当年,受腐刑之辱的司马迁蓬头垢面,在长安禁苑的更漏声里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他的眼前不会跳动着一个在大自然怀抱里的怡然自得的少年么?造祠者聪明,自有他的构想,以“河山之阳”牌坊始,至岗顶祠院后面的司马迁的墓终,一段曲曲折折的石径路,浓缩了司马迁坎坎坷坷的一生,走走陡峭的司马坡上,不由你想起司马迁少时耕牧故里,然后随父宦游长安,继而伴驾巡幸四海,后又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发愤著述十二载,终成《史记》的伟大而惨烈的一生。顺着石阶走向岗巅,每一步都无比沉重,到题着“太史祠”的祠门,进祠院,便是古柏参天,葱郁挺拔,太史祠规模不大,东临黄河,西枕梁山,北带芝水,南接魏长城,气象终于不凡,寝殿是典型的宋代建筑,殿内有司马迁坐像,方脸长髯,两眉及鬃,现出刚直不阿,抱负脱俗的气概。立于像前,令人肃然起敬。若细心些,便可看出司马迁塑像面稍北顾,人说此乃太史公在北瞻他所敬慕的苏武,在司马迁祠北二十多里处有苏武庙一座。  祠堂后边,便是司马迁墓。墓冢不大,却长着五棵巨形古柏,虬枝苍干,互相扭结,状若蟠龙,自成一派气象。  同行的高干事告诉我,在西北司马迁的出生地高门原上,还有一处司马墓,埋着司马迁的几位祖先。我的心不禁更加沉重,愈发觉得这高岗上的孤冢过于清冷。历史对于这位杰出的人物是残酷的,在世时受宫刑蒙冤含垢,死后还摈弃于亲族之外,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慨然云:“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戳笑,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受了宫刑的司马迁既然不能上祖坟去祭奠,当然死后更不能和列祖列宗一起埋进祖墓的。然他赤子之拳拳,所以在临终前选了这块高地作为安息之地,以期死后能遥望西北方向的父母及列祖坟墓。  徘徊司马迁墓前,不禁想起了数千里之外的诸葛武侯祠。同为名人名词,那个却气象宏大,那层层叠叠的殿堂亭榭,那排列整齐世代陪伴着诸葛亮的蜀中文臣武将,那数不清的御笔金匾圣贤楹联……睡在芝东岗上的司马迁却没有这些殊荣。司马联系迁祠内共有六十六块碑石,却没有显赫人物的一字一文。韩城历史上出过不少大官,宋朝的张升,官至太尉,太子太师,自家就在芝川镇,不可能没谒过司马迁伺墓,却不曾留下过一言颂文。还有明朝的首铺薛国观,清代的两朝宰相王杰,都不屑于为太史公题碑做记,被刘彻治罪的司马迁,又被荒廖的历史放逐了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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